Heat Death
*随机关键字XJB练笔
关键词
①争吵
②相隔万里
③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Till Death Do Us Part
异地恋总是没有好结果的。这大概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纵使科技水平突飞猛进，视频语音任君选择，光缆终究无法传达实体存在的温度。这个冬天第二次寒潮来临时，我终于跟她提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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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家里大人的关系，我俩姑且算是幼时玩伴，不过小升初后很多年都没再见面；直到某次同学聚会，才重新碰上她。
六年，对于青春期少女来说是足以翻天覆地的一段时间跨度。高考完大家都有些放飞，聚会上她十足小太妹模样，和以前那个常年微微笑的好学生毫无相同之处——天知道剑湖中学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大概是鬼使神差，那晚厚着脸皮去要了联系方式，美名其曰发小叙旧。
“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有种预感，”很久之后她偎在耳边，笑着要伸手描摹我的五官，“这个家伙呀，是要跟老娘纠缠一辈子的。”
热恋期听什么都觉得是甜蜜的美好预兆，愣是没考虑过别的可能——比方说，纠缠不休的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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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这种东西总是突如其来，厚积薄发。
公寓朝向不好，没什么阳光，穿堂风倒是刮得呼呼响。通勤一个半小时，冬天回到家天早就黑了，打开门就是个黑咕隆咚的冰窟。
年底公司事情多，刚没日没夜帮隔壁部门擦完屁股，随便买了点超市打折熟食应付晚饭，回到家囫囵洗完热水澡只想睡大觉。生理期过半，一时过度乐观大意轻敌，结果没一会就突如其来地……翻车了。
这么冷的天气要从被窝里爬出来洗衣柜里最后一条带抓绒的暖和裤子，还不能怪别人只能怨自己。腰酸背痛肚子疼，有些反胃，想喝甜得发腻的热饮，而家里什么都没有连茶包都喝完。风雨交加夜，破小区外卖不给上门。走投无路。房东安的电热水器反应太慢，还是垃圾储水式，越洗越冷。站在洗手池前盯着哗哗水流，突然想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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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回想，这段关系里，始终是我在主动纠缠——她确实是个直觉非常灵验的人。
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军训前夜第一次给她发了短信，才知道对方恰巧同城。那时刚好在追同一部番，又都挺闲，每天叽叽喳喳总有说不完的话，觉得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投契的人呢……接下来不过是顺理成章，闲聊中开始热络，接触逐渐频繁，约饭，逛街，一起旅行——等到彼此确认友情变质，已经是挺久之后了。
那一天也挺冷的。她体寒，又不爱戴围巾手套，于是买了两杯热饮，掰开冰冷手指塞进去，又把自己的头戴式耳机给她按上。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背景音乐应该浪漫而抒情，将气氛烘托得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然而当时的情况是，刚好随机到了那首“今晚找小姐”的BGM。
她一边嘲笑我的音乐品味，边把耳机按回我这个原主头上。单手不好操作，我又高出了半个头，于是她放下纸杯，稍稍踮起脚来，双手环住了我。
吐息温热，她面庞近在咫尺，唇釉亮晶晶的，是稍稍欺身就能亲吻的距离。我盯着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耳边Haddway在唱道：
“So what is right and what is wrong?
那么什么才是对什么是错
Give me a sign
请给我一个暗号
What is love
爱是什么？
……”
吻下去时，我想，也许这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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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时间，突然开始害怕微信语音通话的铃声。
——即便彼此都非太过痴缠之人，每天一通电话仍是默认的例行公事。
相隔两千公里，人类能做的其实很少，无非是电磁波的传递。除此之外，气味、温度、触感……什么都没有。偶尔怀疑，与其说通话是经营感情的手段，不如说是在维持一个“话筒两头世界稳固不变”的幻影，刻舟求剑式地自欺欺人。
某些夜晚前脚用着上扬语气道完晚安挂掉电话，后脚就把手机扔到房间另一头，然后用尽全力将自己埋进枕头里——双人床摆着两个枕头，被窝里却只有一个人的体温。好像全世界都出了错，或许我这个拙劣的演员下一秒就要撕烂不知所云的剧本。
实际上我们后来确实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我坐办公室，她泡实验室，专业风马牛不相及，都插不上什么嘴。开始还会吐槽一下公司里的奇葩领导极品同事，后来渐渐也不再提起——大家生活里负能量已足够多，难得交流，无谓让这些琐碎事占据彼此宝贵时间。
而我终究是个凡人——何况俗语有言，某些情况下，佛都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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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弟打电话来，说姐你回来过年吧，老头子也想看看你。
——下意识想拒绝，却说不出口。确实很久没回去过了……也不知他老人家消气没有。虽然以他的性格，估计还是会一拐杖把我抡出家门口。
只好自我安慰道，露脸报平安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尽孝罢，总不能逃避一辈子——当然，一定得假装无事发生，抬头挺胸、光明正大地回去。
阴雨连绵的日子终于告一段落，趁着周末放晴，抱了被褥去天台晒；下午在家搞大扫除，清出一堆前女友的遗留物品——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几件衣服，几本书，一些照片，还有零零碎碎的手信。
以前发梦，说等以后买房，要专门腾出单独的衣帽间，两个人的衣服鞋子整整齐齐摆在一起……说到这里就傻笑起来，仿佛是什么很有意思的事。如今她的旧大衣仍然挂在我衣柜里，衣服的主人却再不能回到当初的关系了。
最后还是关上柜门，把乱七八糟的旧事与感伤都锁在里面。晒过的被子十分暖和，味道也很好闻……难得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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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好的时间打过去却被挂掉了。再打过去又被挂掉了。耐心等了十分钟，再打过去，她和那人的声音同时出现在听筒里，是本科和交流都一直跟她在一起的老同学。
她声音透着疲惫，只说打工下班晚了人家顺道送一下。然后两个人都好像找不到话接，又是一阵沉默。本来应该说些什么拉回气氛，脱口而出的却连诉苦都不是，而是责问的话语。
——很生气，就是很生气。虽然明白独身女性一个人太晚回家不安全旁人送送无可厚非，还是不能释怀；就算知道她已拒绝了对方，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也仍然无法冷静以待。
抓不住的恐慌感如同溺水一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说了很多很过分的话。
“和他比较有共同话题吧？现在要嫌我层次低了是吗？嫌弃我理解不了你在说什么？”
我的孤独和渴望，你也会有吧？
“如果我没有工作，没从家里独立出来，老爷子要当王母娘娘棒打鸳鸯不还是分分钟的事？是，你们高知家庭开明，没有父母压力，我呢？”
那我的不安全感……你能体会到吗？
这段关系如同安放不到位的卫生棉条，令人难过而无所适从。
其实很清楚，由始至终都是我的单方面无理取闹。她说“你不要这样”的时候，只是想，如果你不是只在电话那头这样苍白地辩解，而是抱住我承诺……我是会相信的。
“——分手吧。”
说出口的瞬间，仿佛如释重负，又很茫然。
不能给予充分的信任，拼命想要索取压榨对方的独立空间……终究是变成了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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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宇宙的终极命运是这样的：万物将由有序趋于无序，最终迎来死亡的冷寂。
地球和人类的未来会如何，我不知道。但回头看看，有种微妙的同步感，似乎无论如何勉力维持关系，感情变淡或者破裂都是难以避免的结局。
又或者……只是在为自己乱七八糟的人生找补而已。
很久之前偶然间翻到过一本漫画，主角是盲人和拥有预知能力的少女，女主角选择男主角的原因之一是“预知到他是自己未来的丈夫”。闲聊时说起，她笑着说这样的未来不会令人恐慌吗，想到以后要框死在唯一的结果之中，连变心的可能性都要被剥夺了，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不得不说，她的直觉总是莫名而微妙地准确。因为我对格斗题材没啥兴趣，那部漫画后来就没再追下去，只有标题还一直记着：“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生死不渝，也许是很浪漫的一句誓言……或者说，很不切实际的期许。至少我和她是没有机会正大光明在亲朋好友面前说出这句话的。
——我们也许并不适合相伴走到人生的尽头。
曾经对某些事情会有死磕一辈子的勇气，如今却只希望大家能够平淡美好各走各的；走不下去的话，不如分开及时止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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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家过年的感觉甚至有些陌生了：客厅里播着春晚，长辈们围桌打麻将，我窝在沙发里被各路贺年信息持续轰炸。过年似乎就是这样：不可或缺，闹腾而无聊。
忍不住想起她：放春假了吧，回国了吗，在哪过的除夕；她家里只有一个爷爷，过年大概很冷清罢……零零总总，即便我和她其实都不太在意旧历新年。但无论是电话还是短信，都很尴尬。
想了半天，最终只是发了一条微信过去：“新年快乐。”
没多久就收到了回复：“也祝你新年快乐。”
摊平在沙发上，握着手机，心想我们终于变成了这样的关系吗……鼻子发酸，眼睛却是干涩的。想了想还是问她：“你爷爷还好吧？”
而那边再也没有回复了。
突然有人按门铃，被赶去开门。那一瞬间大概是抱着渺茫的希望吧。想见到她，但也知道完全不可能。
卡夫卡说：“有很多希望，无限多的希望——但不是我们的。”
去他的卡夫卡。一边想着，我一边拉开了门。
完
*可以当无关原创人物也可以当某CP来看……啊虽然写的时候代入的就是某CP
开放结局。试着写了一下异地恋if吧，虽然一如既往地作又乱七八糟狗血就是了